葳蕤verdant

后会有期

黄泉佚事(一)

       "凡人皆有一死,凡人皆需侍奉。"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——《权力的游戏》
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他不知道有一天自己还会醒来。灵魂总是轻巧,他不必烦恼自己会变老,宫女不会再因为他的一根白发挨骂,舞女不会再绞尽脑汁取悦他,封疆大吏终于师出有名,权力的角逐正式开始。所有人都很轻松。

      他不再看吊死者一脸的可怜相,他轻飘飘地升起,见到的最后一缕天光穿过身躯,他飞的很远,看到山河浩大,山花斑斓,藤萝摇曳,瀑布击石,激起的水珠折射出七彩的光。他穿花拂叶,避过无家的锦帆,咫尺间却是迷楼。乘着暮霞,明月夜却不久降临,他想寻方清净,却是玉树歌未绝,秦淮河夜夜呜咽。扬州梦或许该醒了。他想穿过繁丽江都,一路向西,向北,回东都洛阳,故都大兴,回初生时母亲的怀抱。他飞快地游移,却被一股不识相的力量拽到了地里。他听到了发妻泣不成声,宫人安慰她:"陛下终究是入土为安了。"他又惹萧娘哭了。

      地下的水是浊黄的,空气是发着霉味的,从来不缺蛇虫鼠蚁。他嫌弃这处归宿,回首却是一条大道,弥散着幽幽的暗淡的光。

       欢迎来到死后的世界。

       魂灵们真正的家在黄泉下。黄泉没有听起来那么美,它缓慢地涌动着,沾染了泥土的色彩。地下的世界也是热闹的,绿珠一直唱着小曲,然后被一句"大风起兮云飞扬"打断,时不时还有青铜鼎扔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。陈叔宝更喜欢唱曲,高纬心情好的时候会弹两下琵琶伴个奏。曹操刘备孙权凑了一桌麻将,却总也找不到合适的第四个人。商鞅不打算独自出门,身体零件散架是很麻烦的事。所有人都知道,最吝啬的老杨有一位悍妻,二儿子是他俩永远的骄傲。所有人都知道,这个二儿子是地上世界的主宰者,老杨不苟言笑,提到儿子却絮絮说了很多,于是所有人都知道,这个二儿子,从小就聪明,和老杨一样节俭,和老杨的岳父一样俊美,和老杨的妻子一样精明果断,有着坚定的眼神,却有一个温雅和顺的小名叫"阿摐",独孤长眉一扬:"我取的。"众人便乖乖闭了嘴。所有人都盼着见他,让老杨知道后他一阵跳脚:"吾儿是要做大事业的!定要福寿绵长!"老杨无视了大儿子的哭诉,小女儿的眼泪,孙子的告状,一心想着千秋万代的大隋和他培养的千古一帝。

      他大着胆子走,路越走越窄,然后他听到潺潺水声。前方更加幽暗,可他不想留在刚来时那鬼地方。他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走,脚下开始是普通的黄土,土层变薄,石块突露出来,不知是被谁碾碎,细腻成张掖的沙,然后泥泞起来,像他昔日走过的青海湖边的草海。最后他站在封冻的冰上,感受到辽东彻骨的寒凉。

         他借着微弱的光,看到了一条幽暗的河,像是无边无际。河水悠悠地蹭着坚冰,他弯腰,还未碰到河水就被上面泛着的雾气激了回去,竟然比冰更冷。他犹豫了,进退两难,心中憋闷。飞翔的滋味他尝过了,却在瞬间被拉到地里。"小子,你不要命啦,这河水可不能碰呀。"一艘破船晃晃悠悠停到他身边,船夫戴着斗笠穿着黑衣,宽檐的帽子把脸挡得严实。这船年久失修,怕是快要散架,又小又脏,他却感受到久违的雀跃,就像他下江南时第一次面对壮丽的船队。船夫示意他上来,他小心翼翼撩起衣摆,怕沾到那诡异的河水,他该庆幸他死前穿的便服,若是龙袍,船夫可没有耐心等。船夫向他讨要船费,他阔气地解下自己身上唯一值钱的玉佩,船夫却拒绝了,"怎么?嫌我这上好的美玉不够金贵?"船夫却道:"金贵的我当然喜欢,可是我这破船承受不住呀。"船夫最后向他讨要的是脖子上的那条白绫,他二话不说便解下递给他了,这要了他命的东西他看也不想看,如今还能起些作用。他挑了一处相对舒适的地方坐着,船夫笑他会享受。

         桨慢慢划动,船在慢悠悠的河水上慢悠悠地前进。急脾气的他一会就坐不住了,要来帮忙划船,却发现自己根本推不动。船夫说:"你一个鬼还是安心坐着吧,这船是给人划的。"他拧着眉毛问:"还要多久?"船夫一声哼笑:"你生前作了多少恶,这河就有多长,十恶不赦的话,就去深渊吧。"好像亮一些了,奇怪的是洞壁上覆着的青苔居然碧绿如柳丝,河流不再狭长,看起来和运河一样壮阔,河水也清亮起来,他清楚地看到了无数张民夫和士兵的脸,偶尔还会出现女人。他也不知道坐了多久,他不用休息,不渴不饿,仰着脸看溶洞上大小参差的石钟乳。他度过了最漫长的一段时光,他想,他做过很多坏事,也做了很多好事,但面对那些陌生的脸,他还是心虚起来。他念过很多佛经,大赦过天下,但是眼前的人更真实。他不认识他们,可他们为他送了命,为了他的工程,为了他的战争,为了他偶尔的突发奇想和埋藏已久的理想。他不知坐了多久,大概比无忧无虑的童年还长。

        "前面是哪儿?""深渊。"他闭上眼睛,船却骤然停住,船夫拍了他一下,"上岸吧,我还有别的客人。"船掉头离开了,他看清船头堆满了刀枪,还有些瓶瓶罐罐,最上头的是勒死他的白绫。

         热闹的声音传来了,他震得浑身颤栗。他跌跌撞撞地朝声源冲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他看到了很多穿着旧式服装的人,晋,汉,还有更早的。他随便找了一个看起来颇有风度的文士询问,那人问他是谁,他轻声细语地答:"华阴人杨广。"这士大夫了然地点头,然后激动的呼喊招来了一片人。

      挤在最前面的是嬴政,"我华夏版图如何?"刘彻探着脑袋:"和大汉比如何?"杨广答:"有得有失。"这小子不正面回答。二人见杨广兴致不高,也没再追问,只待日后细谈。宇文泰得了消息,立刻去喊了独孤信来。独孤信细细端详外孙,笑的和善,"那罗延说得没错,阿摐果然酷似我。"结果杨广一直没有看见他,直接和他擦肩而过。大家有点失望,老杨口中天神一般的杨阿摐只穿了普通的便服,果真和父亲一般节俭。鬓发散乱形容憔悴神色恹恹,虽然相貌俊美,却也不是堪比天人。他在人群里艰难地前行,时不时有人抛个问题给他,他觉得坐船的时光真是安静美好。陈叔宝的歌声在不远处响起,那烦人的曲调他终生难忘,他从高纬手里接过琵琶,直接往陈叔宝脑袋上招呼。这气势镇住了很多人,大家纷纷往后退,杨广看到了人群尽头站着他的父亲。

        "父皇?"
     

陪妹妹看电影时的突发奇想,那货总逼着我半夜给她讲鬼故事,二广死后世界为私设,乱七八糟漏洞百出,之后应该会有参考~民广会有的,二凤接下来出现。杨守财实力儿子吹,还偏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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